河西之春随风来

    又是风,铁门被风叩击着,时断时续,发出“哐”“哐”“哐”声;风,仿佛长了臂膀,仿佛一个胆怯的小孩敲击陌生人的家门。起身,关上里面的木门,希望风声不要吵乱我的思路。
    窗外,院里的小草争先恐后探出头来,你挤我拥地伸着脖子,染绿了长冬枯黄的目光;站在风里的那棵杨柳摇摆着柔软的腰肢,在舞蹈,亦在嫩绿的芽儿里“吃吃”偷笑。
    四月,江南的春早已葳蕤成花红柳绿的大海洋,被南国的友人大肆晒成人间四月芳菲尽面,我们河西的春才唯唯诺诺地呶出一点浅绿。
    河西的春总是迟缓的,亦有些不解风情。没办法,中国地大物博,疆域辽阔,南北差别悬殊。立春之初,河西还是寒冬腊月,朔风依然刺骨。
    好在立春后河西的风不甘落后、率先觉醒,像高举报捷大旗的使者,一路高喊着春的讯息,一层层敲开冰冻的大地,一遍遍叫醒沉睡的小鸟,一声声呼唤让小草探出绿色的脑袋,从二月到三月,冰冻的大地被春风慢慢催化。河渠里的冰碴子在“磕巴磕巴”声中融化着,身不由己一头栽入河水里,慢慢融成清水,祁连山顶厚厚的积雪在一圈圈变薄,小鸟的叫声越来越清脆婉转。
    春风由最初的凌厉逐渐变得柔软,尖利的锋刃日益绵软如钝器,由最初的撕裂和强割变成轻轻抚摸,再到温和、柔弱无骨。大街上,紧紧包裹在套子里的人越来越少,棉衣被次第收藏进冬天的记忆;少女的脸庞一个比一个清晰,清晰在桃花盛开的地方,孩子的步履越走越稳健;越来越多的踏青赏春者穿行在春风里,拍了又拍,晒了再晒。谁都在夸自己的家乡有多美,谁都想做第一个报春人。
    四月,当南国的芳菲走到绿的尽头,河西的春才刚刚峥嵘。桃花儿不急不缓舒展出欣欣然的笑脸;杏花儿睁开沉醉的粉眼;梨树儿伸着懒腰撒下万朵银光,低眉浅笑着,引来无数蜂蝶;参天白杨也向蓝天呶着调皮的叶嘴儿。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切都是新的,一切都刚刚开始。
    四月,是河西人种植的季节,一辆辆拖拉机在沉寂许久的村庄里发出雄壮的“嘟嘟”声,一道道犁铧在肥沃的耕地里纵横驰骋,广阔的田野里,万千种子被一一播洒。田野沸腾了,农人展开笑颜,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村庄终于传来了久违的桑麻声。
    四月,踏春的脚步轻轻迈出,三五好友共赏桃红杏白,或者,独自在梨蕊中遐思沉醉,在桃红柳绿里寻找生命的真谛,揭秘春天呢喃的话语!
    河西之春缓缓走来,走过长长的大走廊,跨过古老的玉门关,登上雄伟的嘉峪关,站在长城远眺,驻足张掖丹霞观望,在霍去病驰骋过的旧址里沉思,在西路红军血战的遗址里叹息,然后,缓缓落在金昌镍都花城,亦落在三面环山的河西小镇,一声声叹息又叹息,转身又站在凉州古城的天马湖边吐蕊泛绿,奋蹄的铜奔马昂首嘶鸣着,向蓝天报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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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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